Cat

溯游（五）

本章看点：吓死宝宝了【X

太子被废，萧景琰渐露锋芒，他与誉王的斗争已经摆到明面上。

萧景琰有心，朝臣也有新的选择，他要做的事自然越来越多。他本来资质就不差，只是在一些方面太过执拗，也没有机会，现在有梅长苏在一旁辅佐指导，他行事交际越来越得心应手，声誉也一下直逼当年风头正盛还具有贤名的誉王。

但是再忙，萧景琰有些事还是不能放开的。他一再确认卫峥的安危，又安排心腹下去加紧时间寻找聂锋。

不管他现在如何，前途光明或是荣耀加身，那些旧人旧事一直被他放在心中最重要的地方。

他没有见过以后的聂锋，也没有见过那个出没山间的怪兽，他不知道聂锋是变成了怎样才会被人当做怪物，但是聂锋当面也是个骁勇善战的铁血军人，这其间落差不可谓不大，让人又难受又心酸。

萧景琰对赤焰旧人是一个都舍不得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，当然不愿聂锋再继续受苦。尤其是一想到小殊可能也受这样的苦，他就难以抑制那种悲戚的感情，红了眼眶。

他已经相信了以后的那些事，但是又不希望事情真的这么发展下去。为什么聂锋跟卫峥都还活着，小殊就不能活？祁王跟赤焰都被平反，洗雪冤屈，还活着的赤焰旧部恢复了身份，可是小殊，小殊没有回来。

小殊就真的没可能……还活着吗？他不想放过一丁点可能。

还有仍然四处作乱的滑族旧部，跟那场在他们毫无防备下点起的烽烟。萧景琰虽不能跟梅长苏解释清楚，但是一些事情还是可以跟他商议的。

在那人说出让蒙挚震撼一下南楚世子的时候，他就知道，无论这个人如何搅弄这金陵的风云，他的内心始终一片清朗。他从来没有被仇恨跟阴谋污染了他的心，就算身处金陵漩涡之中，他也始终心系国家。

他们的理念，其实都是一样的，都跟祁王兄一样，可笑自己却真的对他是卑鄙小人这件事深信不疑，直到有那样的机缘才能看清这一片赤子之心。

如果先生早说……又会怎样？自己能忍受这样一个满腹阴谋的祁王旧人吗？不过是平添烦恼。先生大概也是早料到这点，不想污了祁王旧人的名头吧。

萧景琰从来百折不挠，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脾性有何不好，但是一想到梅长苏这么复杂的情况，他也只能自己生闷气了。

这样忙下来，萧景琰已经把“未来”完全抛之脑后了，但是“未来”却没有忘记他。

萧景琰从没有细想过，自己以后会有个怎样的孩子，他膝下无子，也从未把心思放在这上面。

所以他这次见到四五岁大的皇长子，整个人都懵了。

他从来没有跟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过，他虽曾经照拂庭生一二，但那时庭生又不在他身边，等庭生能被他光明正大地接入府，也是懂事的年纪了。

这会是他的孩子？萧景琰恍然想起了这时候他好像娶了柳澄的孙女。他心里竟没觉得有多高兴。

不管怎么说，这也是他的孩子。萧景琰试图对这孩子温柔一点。

小皇子四五岁的年纪，虽然已经开始学习皇子的礼仪，毕竟还是个仰慕父皇，天真烂漫的孩童。他看今日那个正经严肃的父皇竟然好说话起来，顿时也大胆起来，抱着他父皇的大腿说个不停。

他先是一脸期待地说到自己的学业，等着父皇的夸奖，然后又兴奋地说到母后跟祖母，还有他的好玩伴庭生哥哥。

萧景琰听得也是一脸欣慰。

小皇子简直得意忘形了，平日最尊敬的苏先生也敢拿出来说了：“父皇，是不是苏先生要回来了？”

萧景琰身形一僵。

这算是第二次吧？为什么他不开心也是因为梅长苏，开心也是因为梅长苏？为什么就连这个孩子，都能点破这一点呢？

萧景琰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，有什么事，似乎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纸了。

“为什么是苏先生？”

萧景琰叹了一口气，然后把一直努力仰着头巴着他的小孩抱起来，看着他的眼睛问道。

“因为父皇很开心啊。”小皇子理所当然地回答。不过他想了一下，又自觉很理解父皇感受地点点头说，“儿臣知道父皇跟苏先生的关系很好，就像我跟庭生哥哥一样，是最好的玩伴！”

“庭生哥哥每次来看我我都很高兴！但是苏先生不能常常来看父皇。”

萧景琰一时青筋暴起，半晌不禁苦笑，这孩子虽然是好意却无意中戳中了他最痛的那个伤口，梅长苏哪里是他最好的玩伴，他最好的玩伴，是小殊啊。只是小殊，永远不会来看他了。

那梅长苏又是他的什么呢？

萧景琰没有多少时间感怀，就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被雷劈了。

“可是，苏先生可以跟父皇一起睡，父皇就不能恩准庭生哥哥跟我一起睡吗？”

听着小皇子天真无辜的撒娇，萧景琰差点要咳成梅长苏了。
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，我怎么可能跟苏先生一起……一起……”

萧景琰到底时说不出那个字，因为他终于知道那最后一张纸捅破后是什么了。

他在意的，因为在意，所以没有办法当做玩笑看待。原来他那些心疼不忍，那些纠结徘徊的不想跟不敢，都是因为他竟然是喜欢他的。

他怎么可能喜欢他？他总是把自己伪装成阴险之人，把自己掩藏在阴暗之中，让人有时候都心寒得紧。他又怎么可能不喜欢他？他是那样才智冠绝，胸怀沟壑，被病弱之躯跟旧日伤痕拖累却不变他的初心，他又是那样几乎把他这个人交托到自己手上地信任自己，帮助自己。

“可是父皇就可以关门跟苏先生玩上一夜！”

看着父皇脸色不太对，小皇子惶惶惑惑，到底还是收敛了性情，小声地抱怨了一下。

萧景琰的脸色更麻木了。此刻谁说他跟梅长苏关系好，他都不敢抱着乐观的态度。

仔细想想，说的人言语之间都是自己单方面对梅长苏抱着浓烈的感情，再一想平时梅长苏对他的各种态度，萧景琰突然觉得很可怕。

他怕是自己在逼迫先生，先生才远离朝堂的。

萧景琰一旦陷入死胡同，就容易忽略其他的事。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，他身边的人对梅长苏又怎么会是这样和悦尊敬的态度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