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t

四处爬墙

溯游(六[真正的]下)

我为什么这么啰嗦……

不要问我景琰到底认没认出小殊,你们摸着良心想想景琰知道什么信息,他真的能推断出梅长苏是林殊?




梅长苏当然知道谁能解毒,他在看完聂锋之后立刻飞鸽传书给蔺晨。

他本想开口把聂锋接回去照顾,但是他刚刚为了单独跟聂大哥说话要求景琰避开,已经非常可疑,惹得他这个又倔又直的好友竟然发小脾气了,出门之前那个眼神简直要把他烧穿出一个窟窿来。

其实说到赤焰旧部,还有谁能越过靖王?在所有人的眼里,靖王照顾聂锋这个赤羽营前锋才是最正常合理不过。而他,梅长苏,不过是一个仰慕着已逝祁王、现在为靖王做事的谋士。他可以作为聂锋的旧友而伤心难过,但要跟靖王抢人,又有点过了。

好在靖王府跟苏宅在外人看来很远,实际上却非常近,而他也相信景琰会照顾好聂大哥。

梅长苏把蔺晨配给自己的药让聂锋服下,也能稍微放心一点,等蔺晨的到来。

等蔺晨到了,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聂锋接过来。


萧景琰的确是发小脾气了。都而立之年了,他本不应该在外面这番作态,像孩子一样幼稚,但是他虽然没有明说,已经是不把梅长苏当做外人了,因为不把他当做外人,才受不了他心中一个又一个的秘密。

母亲的事,梅长苏的事,聂锋的事,这些事一件一件地压在他心里,所有人却都叫他不要再问,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叫他怎能觉得不委屈?而他自己的秘密,他倒是想说,可是这样奇诡之事又有谁会相信?

高处不胜寒,萧景琰还未到能站稳脚跟的高度,便感到森森寒冷了。

牵动母亲心绪的火寒之毒,不敢与自己拉近距离的梅长苏,霓凰,蒙挚,聂锋……或许还有个卫峥。

再等一下,或许他可以去问卫峥。

现在夏江还没有最终处决,他的父皇最后还是动了恻隐之心,把他的五皇兄贬出金陵,跟献王一样的处罚。他只有等尘埃落定,才能保证三月春猎的意外不会发生。

在他清除滑族旧部的时候,梅长苏也给了他一份璇玑公主曾经安插在金陵各处的名单。

萧景琰看着他那轻描淡写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,突然很想问他,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?他到底是因为什么,在选择了自己之后又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距离?

可是他可以不顾被厌弃的风险跟他的父皇争辩赤焰旧案跟祁王旧案,他却没有办法冒着跟梅长苏翻脸的可能问这些问题。

随着夏江一案,五皇兄下台,父皇让他多到苏宅走动,拉拢这个才智双绝的谋士,免得再被人陷害,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他会面。

他常常带着一些朝中大臣拜访梅长苏,既是多番考虑之后打算消除他身份上的尴尬,为他铺路,也是怕他事情了结之后就那么走了。可是他又能用什么留住梅长苏?他在助自己夺嫡成功,还有了守卫边境那么大的军功之后还不是毫不留恋地走了?

如果他把梅长苏当做可敬的师友,时常通信,久久召见一次,这样就很好。可是他偏偏动了别的心思。

每次言谈上越炽热,转头他就觉得越冰冷。因为他知道他们恐怕只能止步于此了。


萧景琰派人来警示卫峥的时候,卫峥就跟梅长苏通过信,再加上之后的一系列事情,梅长苏几乎要肯定萧景琰身边还有一个隐藏着的人。

这个人知道很多事情,知道自己,知道卫峥,知道滑族,知道聂锋,知道火寒之毒,甚至可能知道一切真相。他每见景琰一次,就会告诉景琰一部分事情,可是却没有告诉景琰全部实情。

如果这个人是敌人,当初完全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让他跟景琰的盟约破裂。他不得不一遍遍地考量,景琰之后,不会再有黄雀了。-可是如果这个人是友方,他是怎么找上景琰的,又为什么隐而不现?最难办的是如果这个人亦敌亦友,在最后来了兴致捅景琰一刀怎么办?

梅长苏一边要操心之后的布局,一边要担心萧景琰会知道他的身份,担心他对他奇怪的态度,担心萧景琰对某个隐藏的人不设防,想来想去的结果是又被晏大夫狠狠骂了一通思虑过重,好好休息。

这个麒麟才子,他把宫羽对他的感情看得透彻,却看不清他自认最了解的竹马眼中变换的感情。


不久,蔺晨来了。

他们暗中把夏冬接出来——作为夏江高徒,悬镜司被查封,夏冬被牵连是肯定的,让两夫妻自己商议。

火寒之毒到底何解?萧景琰一开始听蔺晨的描述就感到心里发悚,因为他形容的这些拔毒之后的症状,他竟然觉得那么熟悉,熟悉得他忍不住把视线移向身旁那个一直低着头,紧握着双拳的人。

有人比他反应更剧烈,蒙挚一下跳起来,质问梅长苏,质问他身边的人,这样一个铁打的汉子,竟然赤红双眼,哽咽起来。

他曾经想过,既然梅长苏能肯定此人能解火寒之毒,想必曾有人也中过此毒,并被治好了。会是谁?可还有其他赤焰将士?

彼时萧景琰不想放过一丝一毫小殊生还的可能,但是现在他知道了,那个中过火寒之毒的人,就在他身边,就是梅长苏。

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,萧景琰却一句话都吼不出来。他满眼都是梅长苏,他只能死死地盯着他,表情木然得吓人。

他们果然之前就认识了,他们都知道这件事。他心想。

梅长苏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,视线就没再跟他对接过。

萧景琰看着他温柔地安抚聂锋,看着他呵斥蔺晨,看着他请蒙挚跟蔺晨到外一谈,而他自己就像一个雕像一样,一言不发,也被人无视了。

一想到梅长苏之前为了这个毒,受了多少苦,今后也依旧会受此折磨,他就感到心里抽搐的疼,似乎有一把钝刀子把他当磨刀石,在一点一点地割磨。但是另一个惊人的真相同样让他感到身体冰冷。

夏冬发问的时候,在场的人望向自己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就是这样,到了这个地步,留在屋内的人还是有事瞒着他。

他以为他是陷得最深的人,事实上他才是他计划中多出来的那个。你到底还要瞒着我什么?


梅长苏在与蒙挚分开,跟蔺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萧景琰。他笔直地站在游廊的中间,面色深沉,似有暴风雨将临。

蔺晨不怕,该嘴贫还是嘴贫:“我刚刚看某人不说话,还以为他是个没良心的,原来是最难搞定的那个在最后面等着你啊。”

“蔺晨!”

蔺晨可不管梅长苏,大大咧咧地走过萧景琰身边。

“靖王殿下,我奉劝你一句,你在这发威一时爽,到时候长苏倒下了,可没人安慰你。”

萧景琰对蔺晨这番毫无敬意的话一点都不在意,他只是看着梅长苏,他等着他对他说点什么,但是对方只是用那双哀伤的眼眸望着他,眼里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,却仍是缄默不语。

“你告诉我你还有多久?”

最终还是萧景琰先开了口。他假装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无喜无悲、像梅长苏期待的那样的君主,口气就像在估量自己的利剑还能使用多久一样。

“先生不用瞒我,你即是我的谋士,这个谋士还能用多久,我总该知道吧。”

看着这样的景琰,梅长苏心里也是钝痛。他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心话,可是他宁愿这是他的真心话。这持续了十三年的漫长折磨,对方同样是如履薄冰,内心如冰煎火熬。他既是将死之人,再多痛苦又如何,他又怎么忍心,把这层痛苦再加诸在还有未来的景琰身上。

梅长苏这么多年来与人明争暗斗,虚与委蛇,各种交锋试探,早已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炉火纯青。

于是他微笑着,脸上是轻松之意:“殿下请放心,苏某一定不会让自己打乱这最终部署。”

萧景琰却轻松不起来。梅长苏没有正面回答他,这已经是一种暗示。

他急切地想问他,那之后呢?!内心又是一阵汹涌的潮流:我果然留不住他。

他留不住任何人。十三年前他留不住小殊,十三年后他也留不住梅长苏,既然留不住,那些暗自许下的诺言,那些需要时间证明的誓言,还埋着做什么?

“我,心慕苏先生。”

萧景琰一把拉过梅长苏,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
现在哪还管什么失礼不失礼,他曾经以为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思考去摸索,最不济也能知道他过得好好的,可是他现在知道了,他通向目标的这条路,是梅长苏用他的心血,用他的生命铺成的,他都已经踩在他所爱之人的身上了,难道还不可以再疯狂一点?

“……殿下?”

梅长苏似乎有点发懵,他可以为景琰做一切肮脏阴暗的事,他可以把自己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东西给景琰,他可以成为景琰大业上最后一块垫脚石,可是他从没想过,萧景琰会喜欢上梅长苏,这根本毫无道理!

“我,心慕苏先生。”

萧景琰又说了一遍,他的手如铁臂一般紧紧箍住梅长苏的身体,表达着他的坚定。

“殿下!”

梅长苏像是才反应过来,这才开始慌了。可是萧景琰仍旧执拗地说:“我,心慕苏先生。”

“我萧景琰,对梅长苏有爱慕之心。”

“萧景琰你放开我!”梅长苏低吼道,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!”

萧景琰感受着怀里真实的身体,却看不到那张已经通红的脸。他只是固执又有些无赖地说:“先生瞒了我这么多事,我却总还是要让先生知道一点的。”

“我才不想知道这些!”

“我也不想你瞒着我这些!”

梅长苏哑然。他怎么能不瞒着他,他这倔脾气,可是就算他瞒着他,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。他咬牙切齿地想,萧景琰背后那个人一定暗中推波助澜功不可没。

可是这波澜要被人推成浪潮,也要有个源头才是。

梅长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他最后伸手虚虚地搭在萧景琰的背上,声音轻得要被风吹散了:“景琰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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