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溯游（三）

╰(*°▽°*)╯高兴吗，比昨天多了一点，虽然只有一点

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写靖王宝宝对先生的感情太过突兀了呢？

所谓一回生二回熟，这次萧景琰只是一怔，便不动声色地把场面过下去。虽然有人会觉得今天的皇帝陛下不太一样，但是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个皇帝陛下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皇帝陛下，毕竟这种想法实在太大胆也太诡秘。

萧景琰突然产生一个疯狂的念头，或许这真的是七年之后，一切圆满结束。记录在案的不少事情都跟他所经历过的现实对上了。

这个念头让他激动得双手都微微发颤，而那些“未来”的文献一句句闪过他的脑海，他又蓦地冷静下来。

真的算是圆满么？

虽说夺嫡之路上本就不可能不流血不伤人，但是他能做到把可能发生的惨事作为他上位的垫脚石吗？

私炮房，誉王谋逆，那些惨死的百姓，那些被牵连的将士，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，也不能坐待这些事情发生。就算未来会因此而改变，他也不能置之不理。

说到底，这未来本就太虚无缥缈。他不知道的时候便已下定决心，现在知道了，也只是对此事更有信心而已。

如果可以，他真的希望自己十二年前在小殊、在祁王兄的身边，哪怕被牵连被诛杀，他也想要回去。

这血色的阴影笼罩他实在太久了，他对自己狠心，用过去束缚自己，用那些冤魂压迫自己，却又更加珍惜那些无辜的生命。

萧景琰知道，他想避免这些事，梅长苏可以帮他做到最好。他甚至还有闲心想，如果先生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又要骂他了。但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，岂不是违背自己的本心跟道义？这样的自己，又还是那位麒麟才子敢全心信任的君主么？

现在的萧景琰比之已经登基好几年的萧景琰，还是很稚嫩的。

想要避免会发生的坏事，就要先去了解，而一笔正正经经的记载又不知道掩埋了多少汹涌暗潮。

萧景琰不擅长套话，不过说谁能在这段时间内最了解他，怕是只有他的副将列战英了。幸运的是，此刻列战英正好在城内。

陛下怪怪的，没说几句话列战英就感觉到了，但是牵扯到梅长苏——或者说那位林将军的陛下，总是跟平时不太一样。

从列战英毫不意外跟无奈的表情来看，自己似乎经常这么做。这又让萧景琰颇感微妙。

自己经常思念先生，甚至到了战英都习以为常的地步。
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，萧景琰便被列战英展现在他面前的未来的七年图景深深吸引了。

那个人像是总有无数的锦囊妙计，处处都安插有他的人。他一步步埋下暗线，扳倒谢玉；他被自己逼迫着去救卫峥，最后又顺道设计让父皇厌弃誉王跟夏江。这其中的凶险，一次次险象环生，全都是他亲自出面去面对。

自己虽然也有危险，但是跟他那样直面死亡的险境来说又算什么。他竟然觉得，自己像是在被他保护一样。

虽然战英说，梅长苏本来就没打算放弃卫峥，但是如果不是自己这样逼他，他又怎么会这么危险的一个法子？萧景琰此刻毫不怀疑，再给梅长苏一点时间，他肯定能有更好的办法，至少不用把他自己的命都设计进去。

这是梅长苏做出来的事情？这会是一个自诩小人的谋士做出来的事？

梅长苏，你还有什么好说呢？

自己也真是傻，竟然也没有多想，一个阴险狡诈的谋士，怎么会费力把被掩埋的清流一个个翻出来？一个居心叵测之人，怎么可能在言谈甚欢时却反而突显出他的广阔胸怀？一个贪图名利的人，怎么会如此关注民生疾苦？一个贪慕虚荣的人，又怎么可能尽心替他谋划平反冤案？

但是那个自己真的相信了，他误他伤他，害他病上加病，萧景琰感到内心涌起一阵悲伤的暗潮。

他与梅长苏相处不久，但是他在跟他学习，谈兵论道，畅谈朝政的时候，他真的觉得，如果他们不是这种身份，他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知交。

还有后来，他助自己昭雪祁王旧案，为自己平定边境……萧景琰真的想不到，像梅长苏那样糟糕的身子，惧冷、虚弱、时时要吃药，他是怎么在边境撑下来的，也难怪他回来的时候几乎要死去。

想到这里，萧景琰胸口一紧，苦涩之意渗入五脏六腑。

之前看文案记载，他还只是知晓了有这么一回事，现在回想起来，他真想提起自己的衣领质问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淡然。再听战英说一遍，他更是胸腔压抑得难受，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？

你说我是你的君主，难道你就只把你自己当做我的谋士了？这哪里是一个……谋夺利益的人该有的样子。

萧景琰在战场多年，早已锤锻成一个铮铮男儿，面对任何伤痛跟艰难险境都能面容坚毅咬牙挺过。但是他又太重情，他以为十二年前那场火把他的感情都燃尽了，那把屠刀把他的情义都斩断了，但是此时此刻，他却觉得从心里，到胸口，一直到牙齿，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，疼痒难耐。

他竟然觉得眼眶发热。

萧景琰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蓦地一个转身，久久不敢说话，他怕自己声音不对。

不过还好，还好，还好自己现在没有伤他。

他突然很想见他。